蝉鸣在心
流火的七月,有幸赴京参加征文交流会。步行下榻的北京渔阳饭店途中,被从亮马河两岸垂柳上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知——了,知——了”清脆的声音深深吸引。
久违了,三十多年的蝉鸣声。瞬间,汗流浃背的我忘记了京城的炎热
“知——了,知——了”,蝉声阵阵,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思念。
三十四年前,我还是个朦胧的少年,在苏北的乡下学习、生活。那儿盛产天然知了,学名叫蝉。它是一类昆虫,种类很多,雄性腹部有发音器,能鸣,能够连续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它的前身是幼虫,大多生活于松软的黄土中,吸食植物根的汁液,成虫刺吸植物的汁,在蜕变后长出了翅膀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蝉。
盛夏时节是蝉繁殖茂盛的季节,我和村上的小伙伴们常常聚在庭院的大树下或道旁及水渠两侧的杂树丛中,低头寻觅着,在发现有裸露的小孔后,便用小手指头或借助小树干之类的硬物质小心翼翼地将小孔拨大,将小手指投或小树干伸进孔内,蝉就傻乎乎地上当,顺着小手指头或小树干爬上来,自然便成了我的猎物。
有时为了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猎取更多的蝉,我便用铁锹或铁铲将表层松软的黄土铲去几公分厚,大都收获颇多;有时我干脆在树干下、杂树丛旁“守株待兔”,将刚刚自动爬出来的幼虫及刚脱皮的尚不能飞翔的蝉统统收入囊中;有时为了获取更多的蝉,我竟忘记了吃饭、忘记了上学,仅这未少受到家长和老师的惩罚,但只要能够捕获到蝉,即便受到责备甚至体罚,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雨后是捕捉蝉的最佳时间,因雨水的冲刷,把幼虫直接从裸露的小孔内或刚刚爬到树根旁便被冲出或冲下来,我们就像捡东西一样将其收到小布袋内。那时,苏北的生活条件较差,我们将捕获来的蝉大都烧着吃、烤着吃,那圆滚滚的肉香的很、脆的很,要是一次能捕获半斤以上的,大人们则在铁锅内放上少量的豆油,将蝉洗干净后放进锅内,适当放进一点盐巴,用铁铲子不停地翻动。起初,蝉还在锅内发出吱吱声响,几秒后便伸长了身体,待其身体上的颜色变成红褐色时就可以食用了,它比猪牛羊肉或家禽的肉好吃的多,解馋的很。
那些逃脱了蝉大都蜕变成能够飞翔的蝉,在其翅膀由蓝绿色便成黑色后便纷纷驻足在各类树上,那些雄性的知了从早到晚叫个不停,它成了催懒人起床的闹钟,一天到晚不时地唱着优美的旋律,可谓是天然的歌唱家。他们有时独唱、二重唱,但更多的大合唱。一般情况下,它们除了和雌性知了交配外,很少在一棵树上久待,因为人们会将小麦等粘性物质嚼烂,涂在长长的竹竿或细细的树干上去粘取它,取来食用,但知了的味道远不如幼虫那么脆香,还夹杂着一股异味。所以,它们在一天当中要不停地从这棵树上迁徙到另一颗树上,有时成群结队地飞翔迁徙,但他们飞翔的距离很短,大都几十米远,这是因为它们的体力和飞行技能差。据科学家考证,蝉是近视眼昆虫类,视野不很宽敞,听力也较弱,别看它们在白天叫的如何欢畅,可一到晚间就成了缩头鸟,傻呆呆地紧贴树干上。因为没有光合作用,它们就失去了演奏歌唱的舞台,正因为如此,在盛夏的晚间,只要人们在大树底下点燃一堆熊熊大火,那些没有头脑的家伙就如飞蛾扑灯似的扑向火堆,成了瓮中捉鳖,也就成了村民口中的美味。
蝉的寿命很短,生活在阳光下最多两周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深秋也就寿终正寝,蝉的死亡从双眼慢慢发霉开始,一两天后便死去了。家乡有句歇后语:秋后的知了(蝉)——没(霉)眼。意思是说,晚辈在遇到长辈时,如果晚辈没有主动与长辈打招呼,长辈就会责怪晚辈没长眼睛,不友好的长辈则会直截了当骂道:“你眼睛瞎了,见着XX(长辈自称)也不问好,简直就是秋后的知了”。其实,蝉在幼虫期间在地下生长3-7年,有的长达10年,可它真正抛头露面的时间屈指可数,也就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它把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献给了人类,敞开清脆的歌喉,唱着最动人的旋律,献给了生机勃勃的夏天。蝉,是夏天的一部分;蝉,已汇聚成脑海中的一个音符,不要嫌人家聒噪,它是用失去生命的代价在演奏,它是纯洁、清高、通灵的象征。
屈指一算,我在离开苏北整整三十四年的时间里,近乎没有在蝉鸣的时间段回过苏北乡下老家,一是由我从事警察职业的特殊性决定的,二是由于我年少时就离开家乡来到龙江,习惯了龙江寒冷冬天的生活环境,已极不适应苏北夏秋时节炎热的天气。
这次有幸在首都北京再次聆听蝉鸣声,格外勾起我对禅的思情,禅在“知——了,知——了……”阵阵齐鸣声中欢快度过其短暂的每一天,与人类同欢庆、缠绵思情。这无疑促使我思念起家乡的蝉了,更思念养育我的父母。我们少小的时候极像蝉的幼虫时段,是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们抚养成人,教育我们明事理、长知识,不索取、求奉献。虽然我与父母(父亲去世已三年整)离多聚少,但每每短聚,那种浓浓难以割舍的情感常常让我潸然泪下,在背后,悄悄的。人生苦短,更要倍加珍惜。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蝉鸣在心尖,思绪在驰骋。
如今,八十高龄的母亲依然在苏北快乐地生活着。母子连心,她也无时不在思念她工作、生活在龙江的蝉儿。当晚,我梦见自己化作蝉儿,飞过树梢,掠过江河,穿越险滩,在霞光万丈的早晨,落在母亲布满双茧的手中,调皮地“知——了,知——了……”
作者简介:李宝,笔名沐雨、季金、子玉,现供职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公安局。1989年9月开始文学创作,至今累计200余万字,散文、诗歌、小说(小小说)、报告文学、杂文类等文学作品散见于国内报刊网站,30余篇(首)作品被收录各类《专辑》《文献》,先后获中央级、省级文学作品奖项40余篇(首),是当地文学界高产作家。2018年7月,专著中篇小说集《黄土情黑土味》(两部)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曾荣获全国道路交通安全宣传先进个人、具有中国影响力人物、全国司法系统法制宣传先锋人物、黑龙江省优秀人民警察、五大连池市“十佳青年”“十大公仆”等荣誉称号,荣立个人四次三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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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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