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清气满乾坤
很久了，他们的笑容一直在我眼前，驱之不去，于冷冷寒冬里，是那样灿烂和温暖。
在瑟瑟的西风里，几个红棉衣穿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排队大车之中，散发着宣传资料，和大车司机攀谈着，讲解着什么。中午了，他们还在那里迟迟没有离去，我只得请他们去食堂用餐。这些正在努力工作的年轻人宣传交通安全常识，协助交警维持秩序，做得十分认真尽责。但他们的这份工作没有工资没有报酬，只有一身作为工装的运动款红棉衣，在这个事事都讲报酬，开口闭口都是钱的经济社会里，大家都不甚明白他们的举动。有人直白地问他们，这样做为的是什么？那个漂亮的红衣女子说，为别人、为社会能做一点事，觉得开心，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如果因为我的努力事情有所改变，我会更欣慰。我能解决一些困难，能胜任不同的工作，有存在的价值。她还告诉我们，除了这个团队的工作，还参加了其他一些团队，爱心公益性质的，在工作之余，忙个不停。小女儿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样忙，她告诉孩子，被这个世界需要，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让世界变得更有秩序更温暖是一件很快乐的工作。她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相信这些话出自内心。另外一个小伙子满脸的青春疙瘩豆，笑容憨厚，是一位在北京工作的辅警，利用假期回老家出来做公益，他们不做事的时候，站在那里比交警还挺拔，展示着良好的职业素养。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是广灵县的志愿者，是此次参与春运安保工作的志愿者协会成员，免费为春运提供交通安全宣传，助力广灵县交通秩序整治工作的社会力量。春运是中国人的历史传统，也是每年开年的交通安全重头戏，公路上车流如梭，客车、货车、尤其是运煤车数不胜数，奔驰的车辆给多年来警力不足的交警带来沉重的工作压力，也给寻常百姓的生活带来很多不安全稳定的因素。这样一股新生力量无疑是雪中送炭，让大家喜上眉梢，而这些寒风中努力工作的志愿者，也比执法者更亲切更容易让司机们接受教育。只是，不断地有人用怀疑的目光投向他们，人们对他们工作目的的怀疑甚至大过对他们工作质量和效果的怀疑。那个女子口齿伶俐，用响亮的声音回答：“我们是志愿者，你可以上网去百度一下，什么叫志愿者？！”言语之中满满是自豪和不屑。
我偷偷用手机搜了下，度娘告诉我：志愿者是指志愿贡献个人的时间及精力，在不为任何物质报酬的情况下，为改善社会服务，促进社会进步而提供服务的人。志愿工作具有志愿性、无偿性、公益性、组织性四大特征。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和得到的，尽管很多人已经习惯了等价付出模式。志愿者，就如这浊世中的一股清流，那样的与众不同，卓然独立。
离开网络，我思绪杂沓，又一个女生的身影闯入我的心中，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同学时间太短，其默默无闻，我甚至对她少年时代的样貌都记忆模糊，但她微信圈里发的很多图片却印象深刻。那是一个朴实的女子，经常有在野外活动的图片，一看就很艰苦和荒凉的地方，有的时候她会爬到树上，因为人像小，不知是在瞭望还是在采摘。她虽然离开家乡，但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女子，却参加了一个野外救援队，让人很是诧异，尽管做的是救援队后勤保障和服务工作，却同样是风里雨里，随叫随到，抢险救人出入深山野林，没有任何报酬。在每一张图片上，看到的都是一张自信的面孔，那健康的肤色、开朗的笑靥，完全一个女汉子的形象，让人心生崇拜。我没有与她有过更深的交流，却时时关注着她的动态，为她的那颗菩萨心揪着自己的一颗心。
在我的身边，也有这样的女孩，那是我一个已故领导的孩子，那个看似文静柔弱的女孩，业余也兼职着一份这样的工作。我曾经向她讨教过相关情况，也动过那样的念头，然而咨询之后便望而却步了。原来，仅有一份热情和爱心是远远不够的，不是谁都可以做志愿者，如果没有过硬的技能，你都没有从事这项活动的资格。女孩在工作之余，学习了急救和医疗知识技能，有了护理和抢救伤员的基本资格，参加各种救援活动不遗余力，常常在深夜被呼出，摸黑在山中、野外和队友们一起搜寻抢救那些迷路遇险的人。听她叙说那些事，我直觉是一种冒险，不由生出薄薄冷汗。我不懂是什么样的念头，让她选择了这样一种业余生活，但你与她交流时，能深深地被那份从容淡定和自信的气场所吸引，所折服，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寻常人所没有的闪亮。也许，这和她自己的际遇有关吧，当年，我曾经参与了对她父亲的急救和后事处理，那躺在冰凉地板上的父亲，“120”回天无力的例行救援对她一定打击甚大，影响至深。能走上这条路的人，都拥有一颗善良坚韧、金子般的心。参与志愿工作既是“助人”，亦是“自助”，既是“乐人”，也是“乐己”。帮助他人、服务社会，这份爱心的传递，要经历怎样的风雨和多少不解的质询嘲讽，需要多么坚强的个体和多么高尚的灵魂。所幸，他们都有勇气走过来，那灿烂的笑容，天使一样纯真闪亮的眸子就是最好的明证。
那一年的大雨启动了全城看海模式，雨水淹了无数大街小巷，好多的店面和街铺都关门大吉，电力局的抢险车、市容城建的抢险车时不时在街头见到。而我迎头撞上，多年难忘的，还是那几辆悍马。那是“山西马帮”的车队！这个名字起得彪悍无比，第一的反应是历史上的土匪、黑帮容易起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土匪”帮派很现代化，很土豪的四五台悍马车，在街面上威风凛凛的一列，本该耀武扬威地炫富，晃瞎了路人的眼，而我见到他们时，却马达轰轰地出入泥潭水坑，在接送无法抵达对岸的路人。在康乐街和新建路的十字路口，面积近3、400米的水坑，看不到路牙子，人行道上的店铺已经淹到台阶了，一片乌漆漆的汪洋，在悍马们每一次往返时，如同海潮一样汹涌澎湃，向站在远处的我扑来，让人望而生畏。也因为是悍马，巨大的车轮、高大的车身，天生具有睥睨天下的优势，换成普通的吉普只怕要熄火发憷了。这样高档的车子载着一个个手足无措、望洋兴叹的陌生路人，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鞋不粘泥地被摆渡送到对岸，车身挂满泥水，车内想来也会一片狼藉，却完全是一种义务帮忙。这样的场景瞬间颠覆了世人的成见，虽然看不到那些司机的脸，但大家心里，他们必定是一个个英雄一样的存在。
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市场经济时代，无论是普通的公民，还是握有更多资源的富人阶层，如何赚钱、赚更多的钱是生意人和普通人共同的美梦。有的人为了物欲几乎不择手段，金钱几乎成为财富的代名词，成为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又有谁舍得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既吃力又损害自身利益的付出之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呢?而雷锋那样的字眼，更早已沉没在功利主义的红尘中了。
所以那天，当我听到有找上门来的航空公司，居然愿意免费为交通事故救援服务一年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是直升机，据我所知起飞一次也要万元以上的费用，尚不包括各种养护、人工费用，很多单位空有想法负担不起。1小时大约4万元的应急救援费用，对于普通公民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而该航空公司居然愿意免费服务一年，即便这件事依然有宣传获取商机的意图，但付出也是巨大的。联系人说，老板曾驾机参与过汶川地震的救援，看到应急救援交通工具的局限，产生了兴办民用航空公司开展这项业务的举动，目前，已在全国开展了业务，山西太原飞行基地已完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莫大焉。在汽车工业发达的当下，交通事故常常发生在我们身边，而空中救援的开展，飞机的介入，必将构建一个立体的救援体系，不知道会从死神手中夺回多少条鲜活的生命。那些大的应急救援遇到环境恶劣、装备匮乏之时，从天而降的直升机简直就是“及时雨”。迅速地脑补着各种激动人心的救援画面，大家一个个眼睛都亮了。康先生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绕梁三日：“要是事事都考虑钱，就什么也办不成了！”世间成大事者必有大取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如世界巨富比尔盖兹，每年都有数亿的投资用于慈善，而我国的企业家，也终于开始有了这样的心胸，是人民之福，社会之福。
红尘滚滚，泥沙俱存，这些不计报酬，只说付出的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他们的出现像一股清风，在俗世中亮出一片明净的天空，乾坤朗朗，明月在心。今年的春节综艺节目“经典咏流传”中，谭维维那句荡气回肠的“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唱出了满天浩然之气，深深震撼了听众。这枝妇孺皆知的墨梅赋予它新的内涵似乎很有必要，那广灵县的志愿者、我的女同学、那个可爱的姑娘无一不是这种风骨的最好诠释和演绎，那些悍马和飞机们只怕又奋起要超越这样的境界。人间自有真情在，一棵小草有一棵小草的使命，一棵大树有一棵大树的使命，当人们都愿意将心托付给春晖的时候，长风涤荡，春天自然就会常驻人间。
作者简介：李宛琼，山西省交城县人，供职于山西省公安厅交通管理局。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公安部文联美协会员，山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山西省杏花女子诗社社员；出版诗文选《月到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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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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