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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铁路第一大案解密(十八)

来源:群众出版社 作者:王仲刚

而杨文清这一招也是他师傅的真传。师傅说:“如果哪一天进去了,宁肯把牢底坐穿,也决不交代一个字。”师傅简直太伟大了!他把很多年总结的一套对付审讯的最宝贵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

杨文清一想到师傅赵喜贵,心中就肃然起敬。师傅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当年要是没有师傅的那次搭救,我杨文清说不定活不到现在,就更别说享受到那么多美好人生,曾经拥有过的那些辉煌了。

赵喜贵就是他的楷模、他的典范、他的神!

“杨文清,考虑得怎么样了?”杨文清的思绪被我这冷不丁的问话打断,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这是本能的反应,他不会回答,还是低着头。

“杨文清,你采取这种完全对抗的态度,抗拒审查,妄图逃避打击,我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你可以什么都不交代,什么都不说,但是你不说别人说,因为他们希望能够宽大处理。我们会搜集各方面的证据,我们完全有能力、有证据把你送上审判台。你不要以为两个多月没有提审你,就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我们拿你没办法,那是给你一个思过的机会。”

确实有两个多月没有提审杨文清,这是因为我们没有掌握杨文清的确凿证据,我的策略就是滚雪球。抓一个进来就抓紧审讯,像赵喜贵、杨文清这样的是少数,大部分能多少交代一点,而每个人交代的角度不同,这就会给我提供不同的犯罪信息,说句不好听的话,是给我们警方以数据信息碰撞的机会。这两个月来,抓了这几十个人,我对杨文清有了进一步了解,也就是说,我手中掌握了逼着杨文清就范的证据。

但是,我今天并没有指望拿这些证据让他就范,我有更高的一招儿,我已经胸有成竹。

杨文清当然不可能说话,可是我又开腔了。我说:“杨文清,我还是希望你能主动地交代自己的问题,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杨文清瞄了我一眼。

我又说:“你可以不交代自己的问题,但是我教你一招儿,照样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杨文清又瞄了我一眼。

我接着说:“揭发别人的问题,这样你也可以得到宽大处理。杨文清,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说着我掏出烟来,自己点一根,递给杨文清一根。

杨文清迟疑了一下,没有接。

我把烟收回来,放在桌面上。

杨文清对我特别警惕,他还是怕掉入我的“圈套”。可是,一股淡淡的幽香慢慢地飘散到杨文清的鼻孔,再一点一点地渗进他的肺部,他拼命地翕动着鼻翼……哇!久违了!好香啊!太香了!

杨文清的喉头动了动,他忍不住诱惑,开始咽口水了。

……

我把烟吸得很香,作贪婪状,我的烟只剩下一点点了,杨文清终于忍不住了。“王科长,能不能……给……给我一根烟?”不等把话说完,杨文清又赶紧把头低下了,就像个羞涩的少女。

我在心里笑了,你这个“哑巴”终于开口了,开口就好。就在这一瞬间,我一下子感觉到杨文清是个意志薄弱的人,至少他骨子里有这个弱性,他还没有修炼到刀枪不入,仅是烟瘾就让他难以控制。

欲望啊,你足足可以毁掉人的一切!

我把烟递给杨文清,亲自给他点上火,这让他有些诚惶诚恐。他开始一口紧似一口地抽,烟雾没有顺着鼻孔冒出来,而是几乎都被他吞到肚子里,真正是在吃烟而不是吸烟,就像好多天没有吃饭,完全是狼吞虎咽。

“杨文清,雨雨怀孕了。”我的声音很轻,有点儿像自言自语。

怎么会!这个王科长真是老奸巨猾,跟我来这一招儿,太损了!

杨文清抬起头,斩钉截铁地:“不会,不可能!”

我告诉他:“刚刚发现,快两个月了。”

杨文清:“谁说的?”

我还是淡淡地回答:“雨雨。”

杨文清的脸扭曲了,他手上的小半截烟掉在了地上。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弯腰去捡地上的烟,但是捡了几次都没能捡起来。

我看见杨文清的手在颤抖。

他还要去捡那地上的烟,我又递给他一支,为他点上。我看到,他不光是手在抖,连嘴唇也在颤抖。他的脸都憋红了、紫了或是白了?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显然已经把他打蒙了。

怎么会怀孕呢?他凄凄惨惨地记得,抓他那几天,雨雨是安全期,而且他被抓的那一天,雨雨还来了月经。

雨雨那么爱我,我那么爱她。而且,我们已经很多回山盟海誓,海枯石烂,非我不嫁,非她不娶!怎么可能自己这边一出事,雨雨那边就跟了别人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王科长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杨文清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看着我坐在那里悠闲地抽着烟,眼睛盯着杨文清,不容置疑。

我感到继续进攻的时机来了,接着问道:“杨文清,你不想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吗?”

“是……是我……的。”杨文清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说这话时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

我笑出声来:“哈哈!杨文清,你是不是梦中飞出去和雨雨相会了?阻挡你的不是虚幻的银河系,而是收审所的高墙和电网!”

杨文清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猛地抬起头,两眼死死地盯着我。

“你肯定很想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吧?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是你的铁杆兄弟的。”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了下来。

杨文清迫不及待:“谁?”

我故意一字一句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斩钉截铁:“钱振民。”

果然,杨文清那东北汉子的血性被我激起来了,他“呼”地站起来,几乎是在咆哮:“他?我杀了他!”

我朝他摆摆手:“坐下,坐下。激动什么?杨文清,到了这个地步,你自己该好好想一想了。我知道你杨文清的为人,你很哥们儿,讲义气,为哥们儿两肋插刀。可是,你的朋友呢?你视为一生一世的铁杆哥们儿是怎么对你的呢?”

杨文清两眼发直,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继续上劲:“有句老话,叫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女朋友更不可欺。可是你的朋友呢?你前脚被抓,后脚人家就把你心爱的女人搂在怀里。你在这儿替他们顶着,什么也不交代,什么也不揭发,真正地为朋友两肋插刀,可是人家却把你的女朋友肚子搞大。”

我看见杨文清两只手攥得越来越紧。

我还在上劲:“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你和雨雨的感情很深,山盟海誓,应该算是很有感情的吧?可她为你怀过孩子吗?这一次,钱振民被抓,她当天夜里就跟着押解钱振民的火车来到郑州,一大早就跑来看他。多深的感情啊!人家两个多月的感情,可是比你这一年多还深哪!你都关进来两个多月了,她怎么没想起来看看你呢?”

杨文清的牙咬得咯咯响。

我还在继续上劲:“我知道赵喜贵是你的老师,你的救命恩人。你对他忠心耿耿,他对你恩重如山。但是,你被抓以后,他天天和钱振民在一起,他目睹钱振民玩了你心爱的女人,他管了吗?他们照样天天在一起,花天酒地,歌舞升平,谁还记得你呀?而你呢?在这里硬挺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杨文清啊杨文清,我佩服你的为人,但是我更为你感到悲哀!兄弟,你好好想想吧!好了,今天就说到这儿,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示意把杨文清带下去,转身就走。

可是杨文清一动不动,他抱着脑袋先是抽泣,接着他再也忍不住了,哽咽,接着号啕大哭起来。

我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好了,别哭了。杨文清,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生……”

杨文清抬起泪眼:“王……王科长,我、我真、真糊涂啊!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我说:“好,你冷静一下,好好讲。”我转回身重又回到先前的座位上,接着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不着急,喝点儿水,缓缓情绪。”

足足过了一刻钟,杨文清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他喝了一口水,抬起头来,目光里有愤懑,有悔恨,有歉意。

我又递给他一支烟。

杨文清开始了回忆式的交代:

杨文清在八九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哥嫂待他又不好,他只好四处流浪,整天和一群流浪儿在一起。开始在农村,后来又跑到集镇上,再后来又到了县城。这一路走来,开始是因为个子小,经常受欺负,被同伴们打得鼻青脸肿,慢慢地,他成长起来,个子长大了一点,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有一天,有个大哥叫住了他们,给他们每人买了一碗猪肉炖酸菜,接着就上了铁路,跟着这个大哥掏包,日子越过越富足。有一次,从齐齐哈尔开往北京的火车,趁人多拥挤,他和几个小伙伴偷钱包,连连得手,谁知被列车乘警发现了,那几个伙伴把责任都推到杨文清身上,之后都被释放了,剩下杨文清一个人被铐在餐车的茶几上。就在这时,那个大哥出现了,不知道他和乘警说了什么,就把他救下来了。这大哥可真好,不光救了他,还带他去下馆子,吃了一大碗水饺,还喝了三两白酒。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白酒,脸红得像关公,晕乎乎的。大哥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今后跟着他干,杨文清点头答应了。

这个大哥就是赵喜贵。

从此,他跟着赵喜贵走南闯北。赵喜贵手把手地教他偷盗,学怎么掏包、割包,什么是掏天窗,什么是挖地雷,怎么吃“死猪”,学怎么挤车门口,怎么在旅客买票时趁机掏包。还学习怎么“吃”列车上的衣帽钩,也就是怎么从旅客挂在衣帽钩上的衣服里掏钱包。还学习怎么“吃”行李架,包括怎么掏心,怎么割包,什么情况下拎包。特别是师傅还教了他很多技巧,比如怎么从旅客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上判断这个人有没有钱,有多少钱,装在什么地方;怎么和对方搭上话,交上朋友,让对方相信自己,在对方完全丧失警惕的情况下再下手;在干活(就是作案)时一旦被发现,怎么丢弃赃物,怎么狡辩不认账。特别是一旦被公安抓住,一个绝招儿就是千万不能承认自己干了什么。师傅还教了他在铁路上混世道的绝招儿,那就是选择好适合自己的车站、线路和列车,千方百计与铁路上的工作人员拉关系、交朋友,包括公安。师傅曾教导他,人不能太贪,有福大家享,有钱大家花,搞到了钱要给那些铁路上的人一些好处,让他们尝到甜头。所以,一旦有了事,他们就会帮你。可是师傅又说,干活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同行看见,学会“吃独食”,不然,到时候别人一定会咬你。如果做到这一点,偷的时候没人看见你,抓住以后你死不承认,别说中国的公安,就是联合国警察来了也拿你没办法。

杨文清说,他跟着师傅这十几年里,不仅掌握了一套高超的本领,还与师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像手足一般,比亲兄弟还亲。杨文清曾经想,万一师傅哪一天遇到了危难,需要他献血,需要他身上的哪一个零件,甚至脑袋,他都不会说个“不”字。

杨文清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下来。

我又递给杨文清一支烟:“说得不错,杨文清,刚才你说了你和赵喜贵的交情,现在你把他作案的情况讲一下。”

杨文清看着我:“赵喜贵对我确实好,教我怎么作案,教我怎么逃避打击,还教我怎么做人。他说人在江湖,靠的就是朋友,朋友是天,朋友是地,有了朋友顶天立地。可是,自从他把我带上路之后,他从不当着我的面干活。我们东北那疙瘩的人都知道赵喜贵很毒(独)。”

“怎么很毒(独)?”我问他。

“就是干活时从来都是单干、独占。他上了哪趟车,别人就不能再上,不然他收拾你,他敢跟你玩命。所以,他上了车以后,干没干活,怎么干活,干了多少,别人谁都不知道。”

我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意:“赵喜贵吃独食,这个我们都知道,不用你说。你跟着他这十几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杨文清:“肯定知道一些,因为如果我们这趟出去,我没得手,他多少都会分给我一点儿,但是他这一趟到底发了多少财,我确实不知道,也不能问。直到后来,大概也就是去年吧,他和我、钱振民、大愣子我们一块儿南下,在经停信阳的火车上掏心时爆了(一次盗窃一万元以上他们称为爆了),可能数量不少。弟兄们觉得他平时太独,这次又快过春节了,应该给大伙儿分点儿。正好,信阳当地的一帮哥们儿都在场。可是,赵喜贵就是不想分,把大家都惹恼了。结果在当天晚上,信阳那几个哥们儿叫了一大帮人,把赵喜贵堵在南湾湖国际大酒店扁了一顿,砍了五十多刀。是我和钱振民把他送回齐齐哈尔,就在他买的那套房子里养伤。”

我的眼前一亮,赵喜贵竟然还在齐齐哈尔买了房子,这可是个重要证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搜集到赵喜贵的重要赃物证据。买一套房子怎么也得好几万,肯定是用盗窃来的钱购买的。

应该说,这是赵喜贵一案的重大进展。虽然我很高兴,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我说:“不就是在那个什么街的那套房子吗?”

杨文清看着我:“是,叫什么街我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给你画张图,很好找。”

我说:“你过来,我看看你画得对不对。”

杨文清画了一张简单的示意图,标明了房屋附近的标志性建筑,还有齐齐哈尔火车站的方位。

我看着他画的示意图,煞有介事地说:“嗯,好像不太准,不过还行,说明你真的愿意交代问题了。好吧,你接着说吧。”

杨文清:“他在那里养伤养了好几个月,我一直陪着他,伺候他。那些日子,我哪里也没去,一心一意陪他,直到他把伤养好。他觉得我挺铁心的,从那次好了以后,再干活他就不再背着我了。”

我追问道:“那你把你们在一起都作了什么案件交代一下。”

杨文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屋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那是去年的12月份,我们在178次列车上干了一个大活。那天夜里一点多钟,我和赵喜贵,还有吴殿涛、吴振利从郑州上了178次列车,我看见赵喜贵上了行李架。”

我问:“他动手时,你看见了没有?”

杨文清:“我只看见他上了行李架,知道他要干活,这次他干的是一个密码箱。”

问:“他是怎么打开的密码箱?”

答:“他用的是钳子,是一种进口的管子钳。”

问:“弄了多少钱?”

答:“两万零一点儿。”

问:“在哪里下的车?”

答:“我们几个一起在商丘站下的车,接着又转车回郑州了。”

问:“你们是怎么分赃的?”

答:“他给了我一千块,给别人多少我不知道。”

我说:“接着往下交代。”

杨文清:“我现在揭发钱振民!”

我笑了:“这就对了,你真的有觉悟了。你说吧。”

杨文清:“去年,也就是1988年10月,钱振民在贵阳到北京的150次客车行李架上掏过一次心。”

我问:“掏了多少?”

杨文清:“八千块。”

我问:“跟谁一起作案?”

杨文清:“那我搞不清楚,好像就他一个人,他亲口对我说的。”

我说:“很好,再接着说。”

杨文清想了一会儿:“王科长,我先讲这么多。等我想起来了,我再要求提审。”

我说:“好吧,今天就先谈到这儿,你先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想说的随时可以要求提审。”

带走杨文清,已是午夜时分。这时,我才感到饿了,一连十几个小时的审讯,除了不停地喝水抽烟,抽烟喝水,竟忘了吃饭。这时,才感觉到有些累,我想站起来,但是好半天都没能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感到全身麻木。

“王科长,你真绝!也就你能想出这一招儿,一下子就把杨文清这小子打垮了。”陪我提审的预审员吴永胜很佩服地说道。

在一旁的济南铁路公安局刑警队陈宁队长说:“这才叫‘打蛇打在七寸上’。”

我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我很高兴:“杨文清这小子总算开口了,他今天的交代很有价值。这样一来,赵喜贵、钱振民都有一起重点案件可以考虑认定了。对这两个家伙,每人仅这一起案件就可以分别起诉他们。”

“弄个死刑应该没问题了。”吴永胜说。

我说:“现在死刑的标准是盗窃三万元以上,还差得远。况且,就这两起案件,还要有充分证据砸死它才行。永胜,你休息一下,明天继续审钱振民。”我又对陈宁说:“陈队长,对钱振民的老婆要重点审查,她那儿肯定有东西。”

吴永胜、陈宁二人走了。

我坐在桌前,思索着,摊开我的工作日志写了几个设想,但是我写不下去了。我来到走廊上,望着窗外漫天的雪花,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我喜欢这下雪天,喜欢那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头上、脸上、身上,然后再看着它慢慢化掉,变成小水珠……

凌晨的夜很静,我躺在床上没有睡意。

“5·10”案进入审查攻坚的时候,铁道部公安局、公安部五局在徐州召开会议,专题研究两个“5·10”专案。

铁道部公安局副局长邹景华、刑事侦查处处长李升龙、副处长刘作发,公安部刑侦局打击流窜犯处处长陈家瑞等有关领导参加会议。我作为郑州“5·10”专案组前线指挥员,上海“5·10”专案组负责人、上海市公安局刑侦处处长端木宏峪等一干人参加了会议。

两个“5·10”专案组也就是我和端木宏峪处长分别全面汇报了专案进展情况、存在的问题及下一步打算,分析研究了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流窜犯罪的活动规律和特点以及出现的新情况、新变化,互相交流了情况和有关情报。最后铁道部公安局副局长邹景华、公安部五局处长陈家瑞等有关领导部署了下一阶段工作,总的要求是,专案工作重点从前一阶段抓人为主转为审查深挖、查证落实为主,要求一定要把抓获在押的犯罪嫌疑人,特别是主要案犯、重要案犯绳之以法,依法严惩,坚决把东北流窜犯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我还与上海“5·10”专案组就两个专案的技术和合作问题进行了切磋和交流。

怎么贯彻徐州会议精神?

一是雨雨怀孕已经好几个月了,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再继续关下去就违法了。因此,要把雨雨的口供尽快整理完,再问她一次,挖不出什么东西也必须尽快释放。放的时候,派人去一趟株洲,带着她连她和鸿雁的家一起搜查一下,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二是到东北抓捕赵喜贵的姘头常丽,同时还要重点搜查一下赵喜贵的家、父母和兄弟处。

三是考虑在适当的时候,在收审所召开一个宽严处理大会,对在押犯人进行分化瓦解。号子也关不下了,这样也可以把价值不大的人犯尽快处理一下,该放的放,该移交的移交,腾出手来集中对付重要对象。

 

再说雨雨。

看着四面密不透风的高墙,望着铁门上那把大锁,雨雨觉得自己已经穷途末路。我才十九岁啊!正是应该在美丽的洞庭湖畔无忧无虑地享受美好的青春年华,过着幸福而浪漫、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年龄。可是,自己却在这高墙内过着囚徒的生活。在家乡,谁不夸雨雨漂亮、美丽、可爱?那么多男孩子追自己。每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我无数次梦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儿,我也一定去追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可是现在,干巴巴的皮肤,满脸的疙瘩,乱蓬蓬的头发。

想着想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一种更大的恐惧感像一座大山压顶,让她喘不过气来。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孽种,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像那些孕妇一样,挺起了大肚子。人家都由丈夫挽着扶着,而自己呢?钱振民会扶我吗?人家说,他肯定会被判好多年,说不定还会被枪毙。雨雨又想起了杨文清。杨文清那么好,可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贼呢?我怎么会背叛他呢?我雨雨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子,我……哎!钱振民就是太高大、太英俊了!可是他有刘丽铃,那么美丽的妻子,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这又能怪谁呢?想当初自己肯定是被巨大的幸福冲晕了,不然怎么忘了问钱振民有没有妻子、孩子,也可能自己当初就是想耍耍,并没有真的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好悔呀!可是后悔晚矣!

雨雨渴望外边的蓝天,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自由。

“哗啦”一声,管教把刘丽铃送进监号,她和刘丽铃的目光相遇。突然,刘丽铃像疯子一样扑过来,冲着雨雨就是一顿拳脚。

这一下子把雨雨打蒙了,她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大眼,两只手却本能地护着肚子,她不明白今天刘丽铃是怎么了。平时刘丽铃待她那么好,就像亲姐妹,有事没事总是抚摩她的脸蛋,还口口声声说,这是我们大民的福气呀,找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而今天……她是怎么了?

刘丽铃为什么突然间发疯?我也是通过后来的审讯才找到答案。刘丽铃说,本来我认为,丈夫在外边能找个好情人是丈夫有本事,这也能验证我刘丽铃的魅力,说明我刘丽铃看中的男人没错,有那么多的女人而且还都是漂亮的女人愿意跟他,被他的魅力所吸引,这就是我的成功、我的骄傲。可是,有一点,我是钱振民的合法妻子,我不允许别人怀我丈夫的骨肉。当我知道雨雨怀孕了,而且是我丈夫的,我就不能容忍,我就恨,恨雨雨,更恨钱振民。我知道,雨雨有了孩子也就有了和我争夺的资本,钱振民将来有可能把我一脚踢开,所以雨雨就是我的死对头。我把对钱振民的恨都转嫁在雨雨身上,我那会儿真的被气疯了。

从此以后,刘丽铃对雨雨打骂撕扯,无所不用其极,即使雨雨跪地求饶她也不罢手。但这种近乎变态的疯狂,只能加重她内心的迷失;她越来越多地咬着牙根想到钱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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