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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京都警察故事

来源:网投 作者:高克芬

(一)黄鼠狼作揖

陈岳住的是朝房。就是故宫午门广场南侧、“天字门楼”后身,东西各有一溜平房。有皇上的年代,是大臣们等待召见的休息处。如今陈岳是巡察的分队长,警察;住进打个喷嚏都溅起皇家尘埃的宝地,职业所赐。

房,老旧,但格局是原样儿。有天夜里,他躺着看书,听见后窗有响动,一看,一惊——是一只黄鼠狼。

这后窗高,也不大。黄鼠狼是立起来,“站”在窗外,抱着前爪儿,冲他行国人之礼:作揖。

嗨,这事儿邪性。警察怕谁啊?又是阳气冲天的童蛋子儿,镇静下来,他想:像是在求我,求我干嘛?饿了?要吃的?我试试。

小陈转身,拉开柜子。经常加班、熬夜,备着方便面、榨菜、火腿肠。就拿了根火腿肠,拿牙把外皮撕开,举着,走过去……还就真接了!什么也不说——当然是废话,叼着肠,扭头儿跳下去了……

嘿,有意思,是个乐子嗨。

没几天,又来了。这俩人……这两只……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是小动物和警察,还是作揖、递肠儿那一套!

故宫,黄鼠狼确实多。陈岳讲,有天晚上,电灯忽明忽灭。头儿在电话里骂后勤,说怎他妈跟打信号似的?赶紧,查!打开配电室,手电所照……天爷,乱了套了——满屋子的黄鼠狼!把这儿当体育馆、健身房了!其中一只,前爪儿抱着扳闸儿,推上去、拽下来……是它,让电路在“抽风”。

人分高下,鼠有贵贱。皇宫大内的野物,祖上是见过奉天大典和顶级人王的,不是住柴禾垛就知足、见人就害羞的世俗之物,签儿硬,有“爷”的基因传辈。突出表现:不怕人!拉电闸这位,不跑,还冲你嗞嗞、呲牙,像是叫板:我就这么玩儿,咋着?气死你……气得堂堂的人类……现踅摸笤帚、墩布的,轰,骂,吓唬,费劲巴拉把一屋子的“黄爷”赶出去,把窗户插实。

这么说来,陈岳对黄鼠狼的造访,并不奇怪。

来的趟儿多了,陈岳也懒得起了,一手捏着书,一手去摸索火腿肠,瞄准桌面一扔。“小黄”跳下来,叼住,又窜回窗台,颠了……

陈岳说,我观察多次,它跳下时,很轻(盈);茶杯啊、笔筒啊、鼠标啊,什么都不碰,落点倍儿准;叼走的动作也特利索!

警察与黄鼠狼……咱用几个词:信任,默契,交情。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陈岳能力强、表现好,调分局担任团委书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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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挎着新娘的帅哥陈岳(作者拍摄)

临走的头天晚上,哥几个祝贺陈岳高升,外出请饭。分手时,已经很晚了,问他回哪儿?他犹豫一下,说算了,不回家了,回去再对付一宿,一早去分局报到。

走到宿舍门口,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惊呆了——四只黄鼠狼,门前列队——“站”成一排,给他作揖。

眼泪快蹦出了!到这会儿才醒攒儿——他喂的,不是一只,原来是四只!“服装”都一样,不哼不哈,以施礼讨饭……人,傻啊,没想到、也分不清啊。

天呢,你们可……太可爱了!陈岳说,好好,你们等着,我去拿……他开门,把所有的火腿肠都拿出来,看着他们欢,叼着跑,消失在夜色中。

他睡不着,是一大片胡思乱想:他们是集体来的,又破例在门前等……难道知道我明天要走?贺喜,道谢,讨彩儿……啥意思啊?

作揖,真可爱!假如,是行大礼——三跪九叩……算他妈完蛋了——准说是“大仙”作法、修炼呢。

(老警多言)我随领导搞报告会,认识了陈岳。这领导后来高就政法委,赏识陈岳……高低把他给忽悠走了。听陈岳讲过故宫很多玄妙之事——派出所墙上的影像;消防队后夹道刚开了膛的母刺猬;俩战士见过的有哭声却没有脸的女人……酒桌上侃侃行。这是他的亲历。“人与动物”曾在北京晚报很火,多是讲怪诞之事。都打成迷信?报纸就没稿了;再往前捯,没《聊斋》、没“三言二拍”了……动物都会笑话。故宫有二百多只猫上了新闻;黄皮子跟一警察的交往,拿实名和照片保真!如假……找他。

(二)羊犯混

当年,昌平县公安局治安科有个张殿平。虽说媳妇在百货公司上班,双职工,但家里有俩半大小子,都在念书,吃嘛嘛香,加上两头有老家儿……大伙儿就没见他抽过好烟!后来,竟然把烟也戒了。“再不成我就卖家具!”同事说,就您那破家具,先问问有人要吗?

——穷得要卖家具的警察,珍惜国家财产,豁命去推开熄火的汽车……被43节的火车撞飞,牺牲了。

下图,是我拍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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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两位领导;张殿平妻、二子、岳母。家的穷困可见(作者拍摄)

在昌平上苑乡宏达石料厂,厂长叫郑全昌。我采访他时,已然是一大把岁数了。他后悔说:怎就没在我这喝茶?多待会儿,也就没这事了!

他说:那天晌午我刚想眯瞪会,听见车响,是张殿平跟王金海(副科长)来了。说是为大会保卫……我领他们去了二里地外的炸药库。查完,双方签字。这俩就说走。我说别介啊,给你们沏的茶还没喝呢?老张说,不行,今天计划检查五家呢……不呆了。隔壁老头儿养了两只羊,不知怎么跑出来了,挡在车门那儿。尤其是那大爬子(公羊。爬,发音去声),就顶老张,不叫上车。我就轰,轰不走,它跟老张较劲嗨。我急了,就喊老头儿:看好你这J巴羊,今儿怎么啦,这么犯混啊?老头儿跑过来,赶,也不听!折腾这老半天。最后到什么份儿上?老头儿跪那儿,抱住犄角往地上按,摽住了喊:走啊,你们倒是赶紧走啊!他们这才走。没多会儿,上来人,说下面的道口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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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人物通讯。题字为市局党委副书记舒光升(资料)

(老警多言)还有很多的“巧合”,不便写……就让它落上尘土吧。

眼下,都“5G”了,也止于人类间的交流;跨物种的沟通、预知灾难……“得寸进尺”了吗?羊,可能在告知什么,挨捶、挨踹、挨骂……是没人能懂它干嘛这么拧、这么“混”。

厂长,沏茶待客,警察帽子一摘,端碗侃会儿;或,发现羊顶着挨揍还顽强阻拦,想一想、渗一渗……当不成壮士、勇士、骑士,也不至于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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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民警致礼张殿平之墓(网络图片)

人生,是奔终点的一个过程。照片上的两位领导(市局政治部主任张、党委副书记舒),也是在尽职尽责。俩人早都病故了。当警察,职位不同、待遇不同,面对饭碗无愧,善莫大焉。

(三)你住哪儿?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旅游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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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之家,摄于山海关(资料图片)

男主人,高大、威武!说出他名字,您可能听过——崔大庆!

他是丰台镇派出所副所长。有个礼拜六,下班后,跟媳妇骑车驮着孩子,去云岗——他爸妈家,看看老人,吃顿饭……

媳妇叫王波,在某厂工会工作。路边正盖楼。王波就往那儿看,什么都没想。大庆跟她并排骑,也往那儿看,说:将来你就住这儿。

嘁,没影儿的事儿!“我住这儿,那你住哪儿啊?”大庆却不再说话了。王波想,老公不是淡B之人,怎冒出这么一句?

时间,呲喽、呲喽地划过。

这天早晨,突然啪地一声,窗户脆响,把王波惊醒!是外头闹天了,大风吹的。看表,也该起了,给孩子穿衣服、送幼儿园,再去上班……骑车路过304医院时,看见派出所那辆吉普车,在里边停着,心想:老公昨天值班,八成儿又一宿没睡……

她哪能想到:他老公——崔大庆,已经长眠。停止呼吸,该是窗户那一声“啪”……的时刻!

英雄,是由对手塑造的。

他叫于根柱,就是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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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顿饭一瓶白酒起步儿的凶徒,杀警察整一个月被枪决(资料图片)

杀人——

他能咬着鸭梨剔人肉。那是在亚运村,人家还管他和一同伙吃住,只因说句话他不爱听了,“做了他。”便杀了这两口子。怕男的有前科,脸啊、手指被公安认出,“给他做做手术。”捧着剔下的人肉,放马桶冲;手也不擦,拿起梨,接着吃!边吃、边“干活儿”……通缉他,已定4案死5人是他干的!他在“号儿里”咬了舌头,再问,白费话了。

小案——

府右街,他抡着水泥地砖砸一辆高档奔驰。是看见里边有个四方盒子,金光闪闪……车,质量真好,玻璃炸成筛子也不破。他就坚定信心,砸!把虎口都震得出血了(被捕时伤还在)。终于拿到这个宝贝——原来是装抽纸的塑料盒!气得他往马路上一拽,颠了。还能答话时,狂:从哪儿到哪儿(范围),所有砸车的案子,甭找别人了!“偷几百块钱的小案,甭问我,说喽不够现眼的。”挺爷们儿,又是多大的祸害?

时任公安局长的张良基,不知崔大庆,但提起于根柱,耳朵都起膙子了,他冲缉捕队咆哮:开枪!认准喽就打死他!他清楚,面对蒸不熟、煮不烂的一恶魔,要除,巧巧儿得拿命换。搭几条命……未知数儿。得知在丰台,警察无意中与之遭遇,一牺牲、一负伤,但抓了活的……老家伙落泪了,拿出三千块钱,让捐给英雄的家属——使BP机的年代,是副部级的俩仨月工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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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刑侦处长时的张良基(作者拍摄)

于根柱则说:我冲天(楼道)开了一枪,告诉这是真枪(美制7.62毛瑟枪)。警察,你他妈一月不就挣三百五百的吗?假装摔个跟头,都过得去不就成了?是往上冲,玩儿命夺枪!电影里全是假的,这回可瞧见真的了……我要活,就得下手黑。

事发时,出现了奇怪的局部天气,就在北京丰台镇!天黑,救人的这辆吉普,开着远光大灯都够戗;风大,坐着几人的车直晃、直摘歪;雨骤——刚三月,看不清是雨是雹,就像有无数的手在拍打车厢……跑了两家医院,车,如风浪里翻滚的一页小舟。

待大庆咽气后,有民警出来……怪,风雨没了?

崔大庆的宣传,始终有我——包括报告团。给王波写稿,是我同事魏凤英,她说:大庆爱吃四个菜,都不贵,他离家最后一顿饭,王波无意中全给做了——略有心安。我是给预审员写的稿:《一只外强中干的狼》。

后来,我从宣传处调工会,带英烈家属去平谷金海湖疗养。有王文广的父母、张殿平的妻子、刘刚的儿子(民警)。还有崔大庆之妻(携子)——王波,已调派出所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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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烈家属:前排左一为张殿平妻;二排左一为刘刚(1961年牺牲的侦查员)之子;二排右一为崔大庆之子;隔一人为王波(作者拍摄)

我想法儿逗大家开心:听我吹口琴,倒贴儿给钱啊!大伙儿说,那就便宜点儿,两毛钱一段儿。王波也笑。我是她唯一的熟人,爱找我聊,什么买洗衣机就买全自动……也说出了这么一件不解之事——

照顾英烈家属,政府分给她和儿子一套房。她拿着钥匙按地址去看房。找到楼门,脑子腾地一下,猛然想起老公说过的那句话:将来你就住这儿!

——正是“这儿”!连楼门的位置几乎都对!

——真是“你”!两口子,一人来住了,另一人却变成一座铜像,“住”在了丰台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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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全国的警察英烈子女给崔大庆献花(王建武摄)

大庆啊,好像不认识你了!就这句话:难道是巧合?你还有什么“点拨”,是我当时没须会的呢?

再看开头那张照片,崔大庆抱着的——也是一位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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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庆儿子崔申迪现为北京西城先进民警(网络图片)

(老警多言)我心里老有个疑问:崔大庆是凡人吗?

他有太多的神秘,是吾等肉眼凡胎,看不透。现世有魔鬼,如于根柱,也人皮加身。总得一物降一物,有终结者吧?其实,早备好了:爸妈是援朝的军人,就像哪吒,并非凡尘骨血;降生在建国十周年的锣鼓声中(名大庆)……还有比这阳气更盛的襁褓吗?分局政治处一副主任,汇报崔大庆的老父情况时,说是一步步地骗:先告负伤,他就要去守着;最终说出……没救过来。说他只有三句话。主任站起,学老病之人迈步、语气……“我是个党员,一切听组织的。”第三句,喊出:“有这样的儿子,我感到……光——荣!”说他这才哭。这主任……突然弯下腰,变回自己,哇地一声,大哭。会议室,二十多个人,静,半天没人说话,不少人在擦泪。感动于两代人——这就是我们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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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母俩跟独生子告别。大庆头部有子弹贯通伤口(资料图片)

崔大庆几近完人。听说他“出事”,要自杀,居民有其人;问民警,他有什么“不足”?大眼瞪小眼儿,实在想不出这人有什么不好,“有一回,他拿公家报纸擦屁股……”这是唯一找出的错!开会,没有比我更洼的官位了,我说:人没了,才发现一个好警察;可他不是先进、也没立过功……是我们政工的严重失误!这可是在政治部。敢这么指责……大萝卜上锅台,找擦啊?主任没说话,看我的眼神像是认可、赞同……

他到底是谁,隐身在警察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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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缘儿好得无人可比的崔副所长(资料图片)

常形容“泣鬼神”,那是吹,是酸楚文人拿笔装爷们儿!“我劝天公重抖擞”,也当放屁,老天爷是你雇的家丁啊?可一警察,中枪后生命挣扎,风狂雨骤,简直说风暴的中心,是罩住载着他的汽车移动;突来,顿消……谁?谁有让天公动容的“道行”?没有第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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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山人海送别英雄。花圈多达600多个(资料图片)

连婚姻也是迷。英雄管不了身后事!留给活人一个光环,当不了吃喝;孩子才上幼儿园,你拔腿走了……从青丝的人妻,撑到华发的婆母,岂是一朝一夕?曾问这位寡嫂,组织上对你不是有“政策”吗?她,听出憋在我嗓子眼儿里的话,笑了笑说:没人真正懂我们夫妻的感情。

时间是无敌的,窜着、蹦着往前走。警察崔大庆,定格在一个历史节点上,把迷留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今早——3月11日,是崔大庆“升天”24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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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高克芬,1960年生于北京通县。北京市公安局政治部调研员,借调全国公安文联。少年务农;从警四十年。北京十佳公安作家之一。《街头》《拆迁》等小品剧本,蝉联三次全国大赛一等奖;《唢呐声声》等获中国戏剧文学奖第五、六、八届小剧本一等奖。广播剧《山村喇叭》获征稿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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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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