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公安出版社 主办  中国社会主义文艺学会法治文艺专业委员会 协办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精品书城

古色传香

来源: 作者:

 【安徽•金寨】  安徽省金寨县汤家汇镇地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中心区域。1924年,这里成立了金寨县境内第一个中共党组织;这里先后诞生和组建了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八军、红四方面军,日后逐步发展为红军的主力之一;这里几度成为商城县和豫东南革命斗争的中心,是豫东南道区苏维埃政府所在地;这里留下了刘伯承、邓小平、李先念、徐向前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战斗和生活足迹。

【文中主人公简介】  吕勋,安徽省金寨县汤家汇镇派出所所长。

侯国龙.jpg

 

山雾爬过河床,穿过集镇上的大桥,然后收拢到接善寺时,汤家汇的天就放亮了。

吕勋组织民警出完早操,钻进厨房看了一眼。案板上还有半钵剩饭和大半盘剩菜。他叮嘱食堂师傅说,把现饭炒一炒,不够的话再下点儿面,成吧?师傅咧嘴一笑,那咋不成。

在他的记忆中,父辈们都是从饥荒、战争中挨过来的,粮食可是命根子。

吕勋是家里的老三,头上有两个姐姐,脚下还有一个弟弟。家里盖房子的时候,他只有十来岁,但也得跟着父亲在山上背石头打地基,跟着姐姐们打猪菜、放牛、放羊。那个时候,吕勋最大的欢乐就是翻过屋后面的山梁,沿着羊肠小道一路跑到史河边戏水,然后又一路跑回家,听奶奶讲刘邓大军的故事。

老屋在南溪镇,离汤家汇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老屋前的稻场下面有两间茅屋,奶奶说当年刘邓大军就住在那里。茅屋闲置至今,家里仍舍不得拆掉。稻场边上还有一间用毛竹搭成的简易棚。这是前年金寨地震时,老父亲自己搭建的。

闹地震期间,吕勋把值班室搬进了安置点,每天一边巡逻,一边宣传防震知识。汤家汇有接善寺、中共豫东南道委苏维埃政府、赤色邮局、列宁小学等58处革命遗址,战斗遗址43处。他每天都要派人巡查、上报,只有确定过了,他才放心。

因为要配合采访,吕勋临时回了一趟老屋。

父亲告诉他,母亲前几天摔了一跤,贴了好几副膏药。吕勋劝母亲去医院,母亲连摆着手说,不碍事,过两天就没事了。

算不清楚也无法还原的忙碌,让愧疚一刀一刀地刻在吕勋的额头上。他把顺路在菜场割的几斤五花肉拎进厨房,叮嘱父亲别舍不得吃。

见吕勋要走,老父亲略有些失望。老母亲拎着烧水壶追上来说,吃饭了再走吧?

吕勋停住脚,叮嘱母亲多穿点衣服。

母亲知道是留不住他的,只好说“那你们一起好走”。她手中的烧水壶突突地往外冒着一团一团的白气。寒风中,白气升腾、弯曲成了一道道小径,又似老人头上的一缕缕白发。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吕勋的头发也白了。已经白了好几年了。

他是所里最年长的,45岁。他笑着说,不白我的白谁的啊?

所里8个民警,2名辅警,每天人均只有十来块的伙食费。勤俭节约已经是这个一家之长的唯一办法了。

所里的房子是1992年建的,上下共十间房。一楼是办公区,正对大门的一间稍大一些,是专门办户政用的。除此之外,每间房都作两个办公室用了。吕勋的办公室和武器、装备柜挤在一起,教导员、副所长就着档案室办公。门牌上说是讯问室,实际上只能办理交通事故。遇上“像样”的案子,还得带上嫌疑人去四十里外的南溪镇派出所办案。

吕勋算过,要想在自己所里办案,至少还得要有询问室、审讯室、信息采集室、候问室四间房。他和民警们商量,打算把楼上的五间宿舍,每间住进去两个人,可顶多也只能腾出三间房。还得有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但就算这样,候问室防撞防自残等硬件要求又难住了他。所里房子的墙体是用黄泥砌成的。当年经济条件差,物质匮乏,不仅是派出所的房子,这一带老百姓的房子也多是用黄泥砌成的。而今在墙上钉个钉子,那也得小心翼翼地找位置,弄不好就会弄出一个窟窿来。担心墙体受损,吕勋他们只能把奖牌摆在会议桌上。“人民满意派出所”“先进基层党组织”“青年文明号”等一块块沉甸甸的奖牌,是这所土房子的脸面,每天被民警们擦拭得又净又亮。奖牌越来越多了,只能摆成双排。双排摆不下了,只好把部分奖牌请下了“桌”。

房子早被列为了D类危房,又紧挨着一处山体。逢下大雨,吕勋就得组织大家清理屋后的排水沟。前年六月,正在县里开第十四届党代会的代表们被紧急通知各回各镇。吕勋揣着金寨县将大面积强降雨的气象警报即刻赶回了镇上。他和民警们细化好方案后,立即组织村干部、党员骨干成立了三个抗洪抢险分队。第一队负责转移住在河边、工地棚户区等易发生地质灾害的地区群众;第二队负责在靠山公路、危险建筑物等地巡查;第三队负责接处警,及时救助受困群众。

雨一口气下了二十四小时,密集得像一张巨网。山涧洪水陡涨。塌方、滑坡,警情一个接着一个打进了派出所。竹畈村与南溪镇花园村交界处的路基被雨水掏空了,只剩薄薄的一层路面,吕勋一边通知交通部门修路,一边四处找石头,又和民警从坡上拖下来一棵被洪水冲倒的松树,再用石头垒起危险警示标志;柳林大桥下游两位老人怎么也不肯撤离,吕勋连劝带背把老人送到集镇安置点;巡查到石材厂时,发现七名工人还在河边工棚呼呼睡大觉,吕勋吓了一身冷汗,赶紧叫醒;7月1日晚上十点,街道村托冲组发生了塌方,七间瓦房全部被冲毁,所幸房主当晚在街道过夜。吕勋借着手电筒微弱的亮光,发现现场已经形成了一个长达200米的扇形塌破,周边住房岌岌可危,他又带着民警和村干部冲进去背出八名孤寡老人。等安置好受灾群众,民警们走进派出所,这才顾得上把泡了水的鞋子、衣物、床铺、桌椅搬到不漏水的屋子里去。民警们最疼惜的还是院子里建所时栽种的那棵桂花树,因为淹了水,金桂错过了今年的花期。

建房的报告递了几次,由于种种原因迟迟未见批复。终于前年年底,吕勋带回了好消息。80后侦查员樊士军高兴地跳起来,哎呀,这下办案再也不用借别人的地盘了;90后户籍民警吴小培心里乐着,这下宽敞了,接待群众更方便了,照相再也不用麻烦群众四处“转移”了;档案库、装备库都有了标准化的配备;民警的寝室也将有了卫生间、淋浴间。大家伙儿憧憬着新家,高兴地相互握手祝贺。

从那天起,吕勋的电话又增加了一类。从新所选址、结构布局到联系水电、建材,他几乎每天都得去现场解决问题。

新所也有了停车场,地上还划了专门的出警通道。接处警可是吕勋一直头疼的大事儿。汤家汇位于大别山北麓、金刚台脚下,与鄂豫皖三省交界,素有金寨西北门户之称,辖区有5万人口,22个行政村。各村组之间相距很远,有的地方车辆无法进入。经常为解决一次邻里纠纷,民警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还要再走上个把小时的山路。要是真有事,黄花菜都凉了。去年都林村老湾组的洪妈妈报警。吕勋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肯定是她家的儿子精神病又犯了。二十多年前,洪妈妈的儿子刘某用自造的猎枪打伤了人,后被送往市里鉴定为肇事肇祸型精神病。刘某以前在机械厂工作过,自己会造枪。收缴一把,他又偷偷地造出一把。多次治疗,多次复发。吕勋一边往斗林村赶,一边通知村里的治保力量。到达现场后,刘某将房门反锁,自称是“天子”,嘴里胡言乱语。吕勋经过一番仔细侦查,确定屋内无枪,决定破门制服。吕勋第一个冲进房间,刘某举起板凳朝他身上砸来,他忍着剧痛和民警们一起按手的按手,抱腿的抱腿,这才将刘某控制住。刘某家里十分困难,吕勋又给镇领导汇报,找民政部门帮忙解决了刘某的治疗费。洪妈妈流着泪把儿子送到了六安市二医院治疗,每次见到吕勋都客气地非要请他进屋坐一会儿,拉拉家常。

有段时间,村民反映家里养的鸡鸭会莫名其妙的少上几只。吕勋到村里一了解,这样的情况还不止一家。排除被动物伤害的原因后,他又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过村子。有群众说最近有骑摩托车贩卖东西的外地人出现过。这立即引起了吕勋的警觉,他带着民警守在分水岭的地界处,连续蹲守了好多个夜晚,终于抓到了偷鸡摸狗的毛贼。

他掰着手指头说,孩子读书、老人看病、柴米油盐件件都是辛苦钱。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养几只鸡、几只鸭这么精打细算过的。

几年下来,吕勋总结出了一套“喇叭喊一喊、警灯亮一亮、进村问一问”的工作方法。所里两台警车,一年下来至少要跑两三万公里的路程。

眼见新所即将落成,吕勋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时常望着新楼感慨。他似乎已经看见战友们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办公、学习,在操场上训练、跑步、打篮球赛,看见院子里的桂花树上挂满了金色的小星星,还有洋溢在人们脸上的幸福的微笑。

 

作者简介:侯国龙,湖北省武汉市公安局民警,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公安作家班学员,武汉市第十届签约作家,先后在《芳草》《啄木鸟》《湖南文学》《人民公安报》等报刊发表作品十余万字。

 

如转载请注明信息来源!

责任编辑:张国庆

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关于本站 - 广告服务 - 免责申明 - 招聘信息 - 联系我们

版权所有:中国公安文学精选网  京ICP备13023173--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