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CU病房
灯光是白色的，
墙壁是白色的，
床单是白色的，
医生护士的防护服也是白色的。
各种检测生命体征仪器的管线缠绕着您。
在这惨白死寂的ICU病房，
只听得各种仪器报警的刺耳鸣叫。
这是一座炼狱，
离地狱很近，
离人间很远。
您激烈地摆动头颈，
想挣脱呼吸机管子。
你的眼神，
又是这样的渴望生命，
眷恋不舍这个世界。
作为家属，
我在放弃与坚持对您的医治之间徘徊往复，
不忍您痛苦，
更不忍您离去。
每一次徘徊，
都是尖刀在我的心尖上刻划，
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我恨病毒，恨病毒海啸般的传播。
我想上阵，跟您一起搏杀该死的病毒。
但是我不能，我没有办法推开这厚重的ICU铁门。
我想喊：
我爱您，爸爸——
好起来，爸爸——
但是，似乎远隔了万水千山，
您的孤寂，我的焦渴，
只有通过意念传递。
您的目力所及，仅剩下这孤寂的ICU病房，
您的活动空间，只需身下病床的一部分。
这个武汉的护士妹妹，让我送一把刮胡刀给您刮脸，
那个高大的医生，是主动请缨来抢救病人的外地医生，
为了节省一套防护服，
他们不吃、不喝，身着尿不湿。
他们冒着被传染的风险，
日夜奔忙在ICU病房。
他们说，她的爷爷，他的爸爸，和您差不多年纪。
爸爸，立春已经过了，
武大樱花开放的日子已经不远。
在这春天的边上，
爸爸，请您紧拉着白衣天使的手，
从生命的寒极回来温暖的家园。
爸爸，阳台上有你种的绿葱葱蒜苗，
书架上竖着你写的专著，
床上叠放着你的睡衣，
叫我如何不想您！
汉口滨江，有您儿时的嬉戏，
武大宿舍，您曾自强弘毅，
黄鹤楼下，昔亲友欢聚，
东湖之滨，忆樱花似雨，
叫我如何不想您！
作者简介：蓝岚，广东公安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广东省惠州市公安局一级警督、全国公安作家协会会员。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鲁迅文学院首届公安作家研修班结业。有《唐山地震亲历记》等著作出版，部分诗歌散文在《诗刊》、《人民公安报》等刊物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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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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