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母亲》（组诗）作者：川江号子

 

仅有的一滴泪　是流给母亲的

生我养我　教我认字

一尘不染的灵魂

影响着我一生没有走错过路

在我的记忆中

你一直没流过泪

即使要流　也是热泪盈眶

你谷粒般的永恒

与锄头一样的执着与坚强

潜移默化着我

左右着我的文字与方向

"不要哭"　这是你常说的话

我把它当成语录

哲思般的话语胜过伟人那气势恢宏的宣言

其实　这也是母亲最精短的一首诗

三个字就完成了你一生的意境

也成就了我一辈子的性格与诗情

在这个流泪的清明

杨柳垂下枝条　也垂下我的伤痛

我把仅有的一滴泪

献给母亲

献给成全我生命与名声的母亲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

我就知道母亲的诗句与结局

刚才读了许多诗人的诗作

都没有母亲用锄头写的作品好

他们笔下和内心的母亲

都没有我这个一字不识的母亲伟大与慈善

 

她的整个一生　都是为一个人

不是为自己　也不是为父亲

说穿来　就只为我这个写诗的孩子

一生的辛劳与汗水

全部下注在我的身上

疼痛与死亡

她不害怕

她用自己的血肉与奶水

来延续一个她说是变了性的自己

她没有用一个字

就用怀胎、分娩、养育这些肢体语言

就把我茁壮成一首羽翼丰满的绝句

呱呱坠地的我

开始用母爱的力量在世间行走

我也觉得　我不是我

我没有独立的心脏与眼睛

没有母亲　我的诗与灵魂不知依附在何处

 

 

母亲火化的时候

我真想把那一缕白烟

吸进自己的体内

我还想把那些洁白无瑕的骨灰

吞进去

装在母亲给我的心脏里

让母亲重新转世

在我的体内循环

在我的血液与骨骼里流芳百世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骨灰盒

如同母亲当年抱着刚生下的我

只是泪水不一样

她是喜泪　是盈眶的热泪

而我此时的泪水

如同锋厉的刀直插我的心

 

我最不忍离去的是母亲的奶头

让我站立让我生长的奶头

不知烧成了什么模样

我想在骨灰里找到把它

重新拼成一个奶头的模型

继续衔在口里

永远不丢

 

也不知道为啥

我会产生这样如此强烈的幻觉

看见一岁半左右的小女孩

我总认为那是我母亲转世的

天真无邪的笑容

与母亲离走前的笑容惊人相似

 

母亲又投胎到哪里

换骨了没有

我坚信你不会睡在老家

时时刻刻

都还在我的心上和世上走来走去

 

今天这个日子

是你分娩我的日子

当时的情景我虽说不出来

微睁微闭的双眼

已经看懂你的疼痛与艰难

 

今天我50岁了

我要纪念和铭刻那个疼痛的时间

也只有活到这个年龄

才会真正悟出母爱的真谛

 

 

我工作多少年

父亲就离开我多少年了

他把我培养到领工资时

他就离我而去

也就是说　今生今世

我还没有拿自已挣的钱

给父亲买过什么东西

后来　烧过许多纸钱

也不知道他收到过没有

 

父亲这两个字

对我来说　既熟悉又陌生

我只喊了十九年

之后　就再也没有机会叫了

只有在心中默默地呼唤

每当听见儿子叫我时

我决不敷衍

我会铿锵有力地回应

回应这世间最美好的亲情

 

尽管我喊父亲的时间短

但我领会了父爱如山的含义

我在父亲的背上

荡秋千　骑马马

坚强大爱的山峰奠定了未来美好的风景

 

今天　父亲节

我面向你墓地的方向

大喊几声

山峰的回音

告诉我你已经听到了

 

 

我一字一字读父亲这两个字时

泪水如同家乡的小河

至今没有干过

 

因为一点残疾　父亲很自尊

他从未离开过那几间风雨飘摇的瓦房

和房前屋后那几块薄地

他连县城都没去过

更不说那庞然大物的省城了

我无法把他比喻成忠贞的家禽

但他的一举一动

与打死不愿离开窝的动物

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很有远见

希望自己的儿女

如门前的河水要流向远方

要向鸟儿那样远走高飞

 

如今　父亲母亲

孤独地长眠在老家的一块坡地上

好象还在叮嘱儿女

一定要远走

一定要有出息

 

 

父亲是个手艺人

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裁缝

他从朱德的家乡一路缝一路补

侧着身子　挑着担儿

来到旺苍龙凤乡白手兴家

 

父亲的背有点驼

我的童年只有在地上过

他想把我背在背上

可始终挂不稳

他的背弯成了一张弓

就象生产队给我家分的那一弯瘦田

 

可父亲很自强

与母亲一起

用无力的手与无法负重的背

在一块山崖上凿出一个家

在不毛之地刨出一块遮风避雨的天空

父亲的一生既为别人缝补

也把我们这个家缝得完完整整

衣食无忧

 

父亲去逝时

因为驼背的原因

只有少穿点衣服才能入棺

想起这些

我的心如同针扎一般

至今还在疼痛不已

 

 

    作者简介：王勇，亦用王踊，笔名川江号子，男，汉族，生于1966年12月，四川旺苍人，曾从事教师、记者、编辑等职业。结业于鲁迅文学院首届公安作家研修班。现供职于四川省广元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处。任广元公安文联副主席兼秘书长。爱好书法、美术、写作、音乐、文艺评论。迄今已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诗刊》、《散文百家》、《星星诗刊》、《诗歌报月刊》、《散文诗》、《散文诗世界》、《世界散文诗作家》等全国报刊发表作品百万余字。作品选入《中国散文诗90年》、《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中国散文诗精选》、《最难忘的100首散文诗》、《中外散文诗作家辞典》等四十余种选本。三次获《散文诗》杂志举办的散文诗奖。有多篇作品被专业报刊、网站转载。著有散文诗集《九寨天堂》《九寨神韵》《九寨之水》《川江号子》《飞翔的鱼》《未熟的雪》，散文集《月光永久地照耀》，诗歌集《大国力量》《寻找中国的血型》。曾获全国各类文学奖三十余次。《人民日报》、《人民公安报》、《四川日报》、《当代文坛》、《作家文汇》等三十余家媒体对其作品进行评介。书法作品多次入国展、部展、省展，多次发表，多次获奖。先后在《中国艺术报》《中国书画报》《书法报》《书法导报》等全国书法专业报刊发表书法评论文章100余篇。现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