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外六首）作者：土曼河
来源：中国公安文学精选网
作者：
《秋水长》
1
腾出一些位置
才能塞进更多的物什
譬如一些人、一些事
艾提尕尔月上离骚，人声鼎沸、蝉语蛙鸣
一棵树，懂得这些道理
她让风做一些减法
每次转身
必又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
约定总是美好的
有时候或许不见，比相见更叫人怀念。
2
秋天的雨，总有一种魔力
她把岁月的短，砌成了长长的围栏
云像羊群，放牧归来
晨露里，有草的清香
夜色是一条大河
有多少人哭着睡了，就会有多少人笑着醒来。
3
眼看，水波荡漾
一轮明月数出了皱纹
秋天的泪水长啊
东湖，又是怎样的一夜未眠。
4
九，是万劫不复之数
它考量着时节的定力和极限
翌日，
秋立——
看它们往返
乡间的柏油路，巨大的肺叶喘着粗气
还没沦落到举目无亲
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麦子把镰刀赶下农庄
像那只老虎的尾巴，在树荫下找不到一丝清凉
只要，“再落下一夜
人间就更深了”
她轻轻说出这句的时候
我把秋天的衣裳，统统翻了出来。
注：引句为霜扣儿诗句。
《装修》
积攒陈事的老房子
重铺了地暖，吊了天花，帖了壁纸
更换了橱柜，新置了家具
烫金的开关，显示出男主人新近的高贵
烟火气十足的女人烫头、染发
碎花裙在小区里吹来荡去
她理所当然不开心
因为花心的男人，也在扮演着她的丑陋
那个传言中的女子
比她年轻漂亮，更懂风骚
她住在比老房子更阔绰的金丝笼里
每周四天，像迎送自己的男人一样
迎合她出轨的丈夫
妻说，房子住久了都生有恩怨，装修一下可以
可千万别掏空了它的心脏，像具行尸走肉、孤魂野鬼
《局外》
盛夏，午后。泡桐树安排了一场盛筵
知了鼓噪助威，与众看客的附和声相得益彰
对弈的双方屏气凝神
一切尽在阳光的掌控之中
树荚唾手
也在指点着此刻的江山社稷
楚河汉界，两将运筹帷幄、斗智斗勇
围城内外，久不闻旌旗呐喊、兵刃相见
风，偶传颂一些讯息
乌云过后，小小的山头赢得一片掌声、片甲安宁
这多像新近的一次圆桌会议
较量间的高山和流水，只闻犬马劳顿，不见兔死狐悲
《风，将自己慢慢写入忧伤》
出生地，已无亲人
墓地，只剩下白骨
她们，被四季的风
修剪得东倒西歪
散了吧，那剧场里至今上映的
悲欢离合
烈日锥心，月光不知去向
沙枣枯黄，蝉在树下争鸣
穿越东巴扎这片海
鸽市里，已没有鸽子飞起
他们说，土瓦的乡愁煨暖
可我炉膛里的烟火
如何也烤不熟
这一串，箝在远方天空下的云朵
风慢慢，将自己写入忧伤
昆仑山上的雪，终年只掩埋一具尸体
我能准确地喊出她们的姓氏
可追溯源头，已无回声
那些雨不辞辛苦，从远方来看我
我竟撑不起一把伞，拒绝和挽留她们
《夜之花》
紧挨城隍庙的豫园池塘
黄昏时，白月光洒下一片水洋花
那孤郁而柔软的方言
妩媚细腻，像陷入南方时光里的水草
竹笼外，碎剪的斜阳
将所有依稀拎得清的事物
统统噤声为流水
他自大漠而来
驼铃西去的北风已潸然修炼成了
暗渡陈仓的一溪往事
那嗓音喑哑
滋滋如馕坑中爆裂的麦芒
声带里有大宗的棉田
采摘的日子不远
他所需的不再是一弯吹弹可破的镰刀
一只虬满乡愁厚厚盐碱的手
仅这么轻轻一推
就将他紧紧拢入怀中
一别数年
一些人，仿若从未离开
一如那老妇人白发间
每晚硌于炕沿下孤枕难眠的暗夜之花
故乡的婆婆丁
在田野拔节的风里，抽穗、结籽、颗粒归仓
当晨曦搬动黎明
我想再问一遍那高天之上的流云
我们缘何，一再地背井离乡？
《夜幕降临》
月输了光，一棵树
就只能，籍着守夜人这盏目光
把黑描得更黑，白洗得更白。
未来的墓地，有夜来香
风也沉默，像深海里的鱼。
《篱下半亩》
白，在黑的一边
夜，将邀我往光明的那头
我不是随行就市的墙头草
裹风的肋骨里，嵌着一根时间的发条
为顺应时下
我必须卧薪成蝉
想象，一枚飞速的马达
陀螺的鞭长，斡旋在手
冬，终纠结
于那人的心里。
作者简介：土曼河，本名吴庆友，警察。全国公安文联作家协会会员、诗歌诗词学会理事。小说、散文及诗歌作品散见《啄木鸟》《新疆公安》《人民公安》《中国文学》《安塞文艺》《香城文化》等报刊杂志。曾荣获公安部梦想征文二等奖。现居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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