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放生》作者：土曼河

 

清晨，一只屎壳郎

轻快滑下路基

 

飞速向马路对面移动

 

飞驰的车轮每碾过路面一次

我的心便猛提压一回

 

她深目高鼻，虎背熊腰，背负黑甲

俨然身经百战的武士、视死如归的将军。

 

我怎么担心起了一只虫子的生死

这可是她闲庭信步的后花园

 

她不过是奉了上帝的意旨

急不可耐往对面的铁匠铺领赏罢了——

 

像一匹荣归的战马，钉上金掌。

 

 

入门，津手，礼佛。

金盆内外，阳光在欢呼，在雀跃

 

拱桥上，雕栏的石狮威武

水磨河下，一群锦鲤佝头、张嘴、摇着尾巴

 

沙弥低头玩着手机

膝下，香火萦绕。阶前，人烟稀寥

 

鲶鱼凶残，不适合这片水域

那老者不管这些

 

他自顾放下罪孽

满头银发，过滤着寺院的苍凉。

 

 

白猫像偷食了白天的身体

黑猫像它躲入深夜的影子

 

它们轻巧地越上窗台

安静地像两片叶子

 

微眯着眼神

更像树荫下悠闲对弈的两位智者

 

举棋不定

我打扰了它们的思考

 

突兀按亮的日光灯

令它们猝不及防

 

空荡荡的货架上

我听见一窝白花花的瞄叫声

 

转眼，消失不见。

 

 

刽子手将自个择了干净

他从不说卑鄙，而只说冠冕和上帝

 

这世上多余的温暖

从不肯储藏到冬天

 

那时，外祖母已去了天堂

卖火柴的小女孩

 

死在了单薄寒夜的橱窗前

冻僵的身体像一张未曾修饰的相片

 

月光锋利

柔软地像把刀子

 

割据我童年的血肉

和围城外至今隐隐发怵的中年

 

 

从今天起，劈柴、担水、放自己一马

不再做缰绳上，鞭长莫及的傀儡

 

那曾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草原的风冷么？

 

奶茶的香，像一片云

停在了故乡的庭前屋后

 

小院里，阿妈前年种下的葡萄树熟了

一颗颗晶莹剔透，像我的眼泪到今年才结出果实

 

那一声枪响过后

一切，都慢了下来

 

    作者简介：土曼河，本名吴庆友，警察。全国公安文联作家协会会员、诗歌诗词学会理事。小说、散文及诗歌作品散见《啄木鸟》《新疆公安》《人民公安》《中国文学》《安塞文艺》《香城文化》等报刊杂志。曾荣获公安部梦想征文二等奖。现居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