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刑警二(侠警孙振宇)
2015年4月的一天中午,正在值班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孙振宇突然接到110指挥中心指令:长垣县顿庄村发生一起突发事件,犯罪嫌疑人持刀与派出所民警对峙,务必立即出警。
孙振宇马上集合民警,发动警车,像一支离弦之箭,从县城桂陵大道的刑警大队大院驶出,直奔十公里之外的顿庄村。
这是执法记录仪拍摄的一个真实画面:现场位于顿庄村一个破败的小院。从一间没有窗户,仅有一扇小门的屋子里,不时传出一个男子歇斯底里的声音:
“都不许进来,进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门外,几名派出所民警颇感无奈,他们向孙振宇简单介绍了案情:原来该男子到这户村民家行窃,正巧被回家的房主撞见。情急之下,房主将嫌疑人锁在屋子里,打电话报了警。两名派出所民警接警后赶到现场,准备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嫌疑人一看无路可逃,随即抓起一把菜刀,边挥舞边扬言谁进来就砍死谁。
孙振宇向屋子里望去,只见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彼暗我明,如果不能进一步掌握嫌疑人动态,事情将非常棘手。
有民警建议,等村干部来了再进去。可情况紧急,哪里有时间等下去。
只见孙振宇猛然掏出手枪,推上膛,用眼神示意一下后面的战友,自己第一个冲了进去。
等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孙振宇发现屋里一个40多岁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见孙振宇冲过来,手里举着黑洞洞的枪口,男子情急之下将菜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孙振宇:
“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自杀。”
孙振宇当然不会听他的,他把枪收起来,一步步向男子靠近,安慰道:“有多大的事啊,这么想不开!咋着,连命都不要了?”
看男子犹犹豫豫的样子,孙振宇迅速靠了上去,大胆地将一只手顺势搭上了男子握刀的手,两眼紧盯着男子的眼睛。
那男子稍一迟疑,孙振宇一个翻腕,将男子手中的菜刀打落,顺势一拉,将男子拉了一个趔趄。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后面紧跟着的几名刑警一拥而上,将男子牢牢控制。
从现场回来,一位派出所民警不解地问:“孙队,那屋里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见,你不怕那家伙拿刀伤你?”
孙振宇笑了笑,诙谐地说:“怎么不怕,可有时候没有金刚钻,也得揽瓷器活儿。”
作为刑警,孙振宇在经历了六年的刑事勘验,侦破了数百起各种千奇百怪的刑事大案之后,已经百炼成钢。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2015年的春节,遇到了一个特别棘手的案子。在这个案子里,他遭遇了从警以来最为棘手的对手。这个对手叫贾文明。
如果世界上有克星,那孙振宇就是贾文明的克星
2015年的春节,孙振宇一点儿也没有过节的喜悦,他和同事们在漏粉村村支部住了下来。
三天前,这个洋溢着春节气息的村子,却因为一群特殊身份的人的到来而变得沉闷起来。
那天孙振宇在刑警队接待了一个老实巴交的青年。他向孙振宇求助,希望警方帮助寻找近日失踪的妹妹肖明明。肖明明在长垣某洗浴中心做按摩服务,最近电话却一直关机,怎么也联系不上。
职业的敏感让孙振宇意识到,肖明明可能出了意外。肖明明最后的通话记录显示,她是和一个叫谢志起的中年男子通话的,谢志起就租住在漏粉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
在谢志起的出租屋,孙振宇和同事们没有发现异常,而谢志起却失去了联系。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出租屋里,又一次查无所获之后,孙振宇不经意的一瞥,瞥见了墙角处的一辆三轮车。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就那样一辆普普通通的人力三轮车,缺铃少闸的,却让孙振宇盯了足足有三分钟。
他走过去,在三轮车旁蹲下来,围绕这辆三轮车,仔细地研究起来。
在人力三轮车厢的夹缝里,他突然发现了一小块指甲大小的肉块。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兴奋,又有些莫名烦躁。肉块被法医送检了,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些动物的组织。
检验报告很快出来了,具有30年现场勘查经验的法医老支给出了结论:这是一块人体组织。
在出租屋里,同事在一只球鞋的鞋帮上,发现了少量血迹。经DNA鉴定比对,人体组织和血迹来自同一个人,而它们与肖明明的吻合度在99%以上。
无疑,肖明明已经遇害。出租屋就是现场。具有作案嫌疑的谢志起失踪了。
通过查询,肖明明银行卡里的两万多块钱被人取走。难道是谢志起为钱而杀人?
案情峰回路转是在孙振宇到达菏泽以后。肖明明银行卡里的两万元现金,是在菏泽一个ATM机被取出的。民警从银行监控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取钱的人赫然就是失踪者谢志起。
继续追查监控,民警发现在数公里之外的菏泽公交站,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一出现,孙振宇眼前一亮。肖明明失踪以后,孙振宇围绕谢志起做了大量调查。谢志起曾在监狱服刑,同一个叫贾文明的狱友关系密切。而在肖明明失踪之后的几个小时,谢志起和这个叫贾文明的联系较为频繁。现在,谢志起又同贾文明一起前往菏泽取款,种种迹象表明,贾文明极有可能涉案。
警方决定抓捕贾文明。孙振宇带领民警连续多日奔波于河南郑州、内黄县、滑县、濮阳县、清丰县和山东菏泽等地。3月8日晚,在濮阳警方协助下,贾文明落网。
然而,审讯贾文明的结果,却令孙振宇大失所望。
贾文明交代去菏泽取钱,是被谢志起邀请去的,谢承诺给自己一万块钱至今却一分没给。
当民警追问谢志起的去处,贾文明则气愤地说,他也在找谢志起要钱呢。
这个贾文明,看似忠厚老实,实则奸猾无比。
兜来兜去,案子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贾文明真是无辜的?
3月30日,时任河南省公安厅副厅长李法正、调研员刘凤山带领技侦人员赶赴长垣,召开了有长垣、濮阳、新乡等地负责同志参加的案件协调会。会上,濮阳警方向长垣通报了一起疑似被侵害案件,失踪人员梁大梅在濮阳做按摩,于2015年1月失踪,经侦查发现,失踪前与犯罪嫌疑人贾文明曾有联系。
省厅确定该系列案件由长垣主侦,新乡、濮阳公安机关全力配合。而审讯贾文明的工作就落在孙振宇的身上。
一连十几次审讯,贾文明每次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孙振宇观察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的家伙,感觉还真是个不太好对付的对手。
孙振宇想起了省厅预审专家张宗奇对他讲过的一句话:“要想战胜对手,必须了解对手。”
孙振宇马上调出与贾文明有关的卷宗。这一看,还真让他对贾文明刮目相看。
这个贾文明竟然是个古墓大盗。他在部队当过六年工程兵,复员后曾因盗窃和抢劫获刑19年。此人每每作案后还会总结,将作案过程中的心得记载下来。多年的盗墓生涯,他竟然积累了20多万字的“盗墓笔记”。
看完卷宗,孙振宇终于摸到了贾文明的底牌:这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厉害角色。
审讯贾文明不可一蹴而就,必须有个全盘计划。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孙振宇只顾看卷,忘记了时间。
同事下班的时候,看到他在办公室里痴痴地凝神苦思,手里拿着一把孔明扇,慢慢悠悠地摇着,便提醒他该下班了。孙振宇当时应了一声,说马上走。
第二天同事上班,看到孙振宇,以为他刚上班,就说了句:“早。”
孙振宇回过神来,急忙问:“咋着,不是刚下班吗?”
同事惊奇地望着孙振宇说,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夜吧?
一连20天,他没有提审贾文明。
第21天一早,一个身着警服,外面套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了关押贾文明的监室,给贾文明理发剪指甲。“白大褂”走后不久,两个武警又进了监室,不容分说给贾文明砸上了脚镣。晚上,贾文明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正在贾文明摸不着头脑时,一个狱友走近他,向他道别。
贾文明疑惑地问对方:警察这是玩的啥花样?
狱友叹了口气:这是准备送你上路。
贾文明不服地说,他可一个字都没招啊。
狱友告诉他,现在科技发达,零口供也能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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