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在行动（九）
第14章救灾，地震发生之后
2017年8月8日晚，镇江游客被困九寨沟震区，紧急拨打镇江110。镇江110指挥中心通过相关网站搜索了解到此地可能在四川阿坝州地域，随即与阿坝州110指挥中心取得了联系。九寨沟森林派出所两名警察前来救援，这一场温暖的生命救援，更是一场爱心的接力……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勇的山神达戈热恋着美丽的女神沃诺色姆，达戈送给女神一面宝镜，或许是太高兴了，女神竟不慎失手把宝镜摔成了108块，化为108个清澈见底的湖泊，从此成了九寨沟最美的景观。“黄山归来不看岳，九寨归来不看水”，九寨沟被人们称为“人间天堂”和“童话世界”。
去九寨沟，是大张一家人的心愿。正值暑假，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这回说什么也要去，圆了一家人的梦想。大张与朋友一家相约，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没有跟团走，自由行，在网上预订宾馆，这样时间自己可以掌握。儿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成都机场离市区不是很远，不到半小时就进入市区了。车窗外，夜幕下的高楼鳞次栉比，霓虹重彩熠烁，完全一个现代大都市。
成都是一座具有2000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杜甫草堂、武侯祠、望江楼、金沙古蜀文化遗址等早已中外闻名；成都又是一个从来不缺乏名人点缀的城市，历史上无数的文人墨客到过这里，杜甫、李白、杜牧、司马相如……留下多少千古绝唱。
到了宽窄巷子，被吸引的并不是味觉，而是视觉。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高门宅院，大都开着现代气息浓郁的各种食府、茶馆、画厅之类。宽巷子、窄巷子逛了两圈，在一家小店吃了一碗豆花，有不一样的感觉——很像但是不同于北方的豆腐脑，白白的，撒上一点炒熟的豆子，浇上一层红红的辣椒油，撒上几片香菜叶，麻、辣、鲜、香、滑、嫩，味道好极了！
来到锦里正值夕阳西下，在门口拍了两张景点照片，进入街巷深处已是华灯初上。夜幕下的锦里，红纸灯笼靡丽幽远，浸染古街若梦的逝水流年。在成都玩了几天，大张一家开了眼界，也饱了口福。
2017年08月08日，天气情况：多云，微风。大张一家乘机飞往黄龙、九寨沟。宾馆的老板已经派好车在九寨黄龙机场接机，一切顺利，一切安好。两家人分坐在两辆轿车上，向预订好的宾馆进发！
甘海子是成都去九寨沟的必经之路，这里原是一处高山湖泊，早年因地质变化被当地百姓叫成了“干海子”。如今这里层峦叠嶂，蜿蜒的溪水伴着萋萋芳草，夏秋季时野花点缀其间，与雪山森林相映成趣，因此又从“干海子”转为了“甘海子”。
经过了弯弯绕绕的九道拐，大张从车窗向外望去，夜色正浓，只听见水“哗哗”地从脚边流过，山就在面前，夜色中仿佛可以看到鸟在飞、鱼在游。夜色仿佛过滤了似的，幽静中带着丝丝透明的蓝，与喧闹的成都相比，平添了多少从容不迫的温柔气息。车辆寥寥，畅行无阻。夜色越浓，汽车越像是一只鸟儿，自由自在地展翅飞翔。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灾难难即将来临！
大约在9点多钟，车子开着开着，突然上下跳动，左右摇摆，山上的石块滑落了下来。
地震了！一块冰凉的巨石挡住路口，落在车前面，触目惊心。路灯一下子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他们四个人孤孤单单的被巨石阻挡了去路。天哪！要是刚才巨石落在汽车上，他们一家人不就全完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由于恐惧，大张心头一股血直冲到脑门，脑袋“嗡嗡”地响起来。身边妻子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仿佛魔鬼已经抓住她的一只脚似的。
他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他们朋友一家车子开在了前面。汽车驾驶员也吓傻了，他开了这么多年车，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一团糨糊。他仔细看了看，前面还有几辆客车也被阻在了路上。看来，他们真的遇到大的灾难了。
怎么办？危难时刻打110，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手机一下子没有了信号，四个人的手机全没有信号——手机屏幕上，没有扩散一圈圈涟漪状的图案，一点信号都没有。他们像突然掉进了万丈深渊，一下悄无声息。手机打不出就意味着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难道他们就在这里等死？
大张想起来了，他还有一只备用的手机。他哆哆嗦嗦地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只手机，打开一看，啊，有信号!有一点微弱的信号，打110，可这时110被打爆了！大张怎么打也打不进去。
儿子说：“打镇江的110，试试看。”
试试，大张拨打了镇江的110，没想到打通了，真的打通了！大张拿起手机，凑近嘴边，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
2017年8月8日晚22时27分许，镇江市110指挥中心接到一张姓男子报警称：“我是句容人，是到九寨沟旅游的，现正在四川甘海子上面，也就是黄龙机场往九寨沟的路上。因突发大地震引起了山体滑坡，前后的路都堵住了，这里有几辆车和几十个人被困，其他人的电话都打不出去，唯有我133的电话能打，但当地的110电话都打不通，请你们帮我联系一下救援的！”
这是重大警情，接警员立即将这一情况向带班处长胡南平汇报，胡南平高度敏感，了解清楚情况后，一方面让值班民警迅速向中心领导汇报，并按照接警处置流程，会同情报中心值班民警将相关警情逐级上报；另一方面，运用自己多年的部队野外集训经验，电话指导报警人辨识周边的地形地貌特征，积极开展自救。随后，又根据报警人所述地址开展位置研判，最终通过网络地图锁定了涉事地为四川阿坝州地区甘海子上面。
确定具体方位后，胡南平立即打电话到省厅指挥中心请求协调处置。在震区信号、网络不稳的情况下，通过公安内网查询到九寨沟县公安局指挥中心专线电话，反复拨打了十余次，终于在当晚10时35分与九寨沟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取得联系。至此，从接到报警人求助电话到联系上当地警方救援仅仅用了八分钟。
打通了110，大张觉得他们就有救了！他们不再孤单，他们有人民警察，有人民政府，一定会有人来营救他们的。
九寨沟森林派出所位于漳扎镇的甘海子村，距漳扎镇17公里。在九寨沟景区，九寨沟森林公安局九寨沟派出所设有一个警务室。地震时，警务室挂牌还不到三个月。
地震发生时，所长正带领民警进行漳扎镇至甘海子的夜间路面巡查。当巡逻至上寺寨附近，只见灯火瞬灭，地动山摇，山体出现大面积塌方，惊慌失措的游客和村民涌到街面。
街道上，随处可见断裂的路面，小汽车、大巴车歪歪斜斜地横在路面上，绵延数十公里。街上的店铺满目疮痍，昨日还热闹的饭馆，现在已是狼藉一片，满街都是焦急等待的人群。
“远离危险地带，大家往较为开阔的平地上跑，注意把头抱住，不要拥挤，不要推拉，注意安全……”警察跳下警车奔至人群中，不停地嘶喊着。叫喊声夹杂着呼啸的警车、消防车声四处响起，所长连忙开车往景区门口走。但没走多远，就被从山顶滚落的岩石挡住去路。很快，整个景区处于断电状态。所长掏出电话，试图联系在景区里警务室的留守民警，但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九寨沟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镇江公安110的电话后，立即通过内线通知九寨沟森林公安局九寨沟派出所，九寨沟森林派出所接警后立即派出两名干警前往营救。道路两边到处散落着从山上滚落的岩石，很多车辆被砸得面目全非扭曲变形。
23时05分许，带班处长胡南平再次拨通了报警人张某的联系电话，再次询问被困情况，以及当地警方是否与其取得了联系。
这不仅仅是一场与死神的博斗，更是温暖的生命救援，是爱心的接力！
九寨沟森林派出所两名警察开着警车来了，大张突然激动地大声说：“对面似乎有警车往此方向来了，但详细情况还不清楚，非常感谢家乡110的及时帮助，谢谢！谢谢！谢谢！”千恩万谢，也难以表达当时他们的感激之情。
两名森林警察下了车，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他们说：“这里很危险，赶快离开。”
他们这才从警察口中得知这次地震的严重性，前面的路被阻塞了，要想离开，只能等到天亮以后。恐惧使大张的妻子每根骨头都在发抖。
民警告诉他们，他们一路走过来，看到路边多处有滚落的几十吨重的巨石，并有几辆汽车被落石砸得破碎不堪。他们经过的一个山体崩塌路段，十几分钟前发生了一次强余震，两边的乱石堆都在冒白烟，远处轰隆作响。
车辆通过了第一个山体崩塌路段。可前进不到500米，前面又出现了更大险情。落石不断往下滚落，原先的公路已经不见了，山体崩塌下来的石块已经形成了一座山包，车辆根本过不去。
他们在警察的引导下，来到了相对开阔的地段。地震后余震不断。每一次余震，山体都在颤抖中洒落一地尘土和碎石。
九寨沟，夜晚气温降至10℃以下。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极度的疲倦和切肤的寒冷交替肆虐着，大张的妻子紧紧地抱着儿子，心里如冰水漫过一般。不仅要抵抗低温，还要面对缺水缺食的恐慌。
这时镇江110再次拨打了大张的电话安抚他们：“要相信当地政府会及时采取相关救援措施，你在等待救援的同时，要积极开展自救，尽量保持电话畅通，并注意自身安全，我们期盼您平安脱险！”
一股暖流涌入了他们的心底。他们不是孤立无援的，他们背后有人民警察，有人民子弟兵，有党和政府。
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彻夜未眠，等待天亮和政府的信息。躺在大地上，感受上百次的余震，心里已经没有了惧怕。大张没想到，一生还能遇到这样的灾难，他和妻子这回算是真正的患难夫妻了。
九寨沟7.0级地震发生后，灾情一直牵动着人心。据九寨沟景区统计，8日当天景区游客数量为39405人，次日拟进沟游览的游客有一部分已经到达，同时还有部分前期游客尚未离开，初步统计游客和外来务工者共有近6万人。
九寨沟地震发生后，政府就组织了8000余辆旅游大巴，往绵阳方向和文县方向转移游客和部分在九寨沟的外来务工人员。
公路就是生命通道。灾情发生后，多种救援力量都想迅速向震区推进，被迫滞留景区的数万游客都想往震区外突围，一旦通道堵塞，后果不堪设想。在两边山峰耸立的狭长路段，落石不断往下滚落，所有在场的人真正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
在无比的煎熬中过了一夜，从没感到过黑夜如此漫长！清晨，大张和家人一步一步地往外移，开始逃离这魔鬼般的九寨沟。一路上各种落石，破烂不堪！
路上迎面驶来成批的救护车、救援车，都在奔向灾区抗震救灾！每个山路拐角都有警察驻守，每个村寨都有爱心救助站、医疗站，让他们看到了政府的有所作为，真正体会到祖国是母亲的含义！
一路上各类救援车辆及工作车辆排成长队，送来泡面、馒头和矿泉水，一路上亲人、朋友、同事、同学，带来亲切的慰问和关心，让他们倍感温暖，热泪盈眶。但是电话不能接，信息也不敢回，因为他们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一路的险山落石，山体滑坡！
这时，镇江110的接警同志也牵肠挂肚，想再次联系张先生的时候，遗憾的是该手机电话已暂停服务——
110的民警盼望张先生等人都能平安脱险！
天灾无情人有情。中国四川九寨沟7.0级地震发生后，各国网友纷纷在新闻网页和社交媒体留言，为中国灾区人民祈祷平安，向救灾人员致以敬意。
为灾区人民祈福，为九寨祈福！
就在九寨沟地震发生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名文友的一首诗——《让我们一起为灾区同胞祈福》。天崩地裂
满目疮痍
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夺去
这灾难来得太突然啊
丈夫来不及唤一声妻子
妻子来不及叫一声儿子
父母眼看着地震夺去了儿女的生命
儿女目睹房梁压碎了父母的肌体
乌云遮住了阳光
阴霾笼罩了天宇
生命在遭受蹂躏
家园在地动中毁灭
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啊
让天地动容
让河水呜咽
我们心中不忍
我们为死难者默哀
我们为伤病者祈愿
我们为幸存者祝福
我们为灾区人民伸出援助之手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啊，九寨，不哭
啊，九寨，挺住
四面八方的救援队伍已向你们开进
习总书记的关怀和祖国的温暖正向你们集结
战胜困难
顽强搜救
重建家园
永不言败
请灾区的父老兄弟化悲痛为力量
党和祖国永远是你们最坚强的靠山和后盾
九寨，不哭
九寨沟，坚强起来
擦干眼泪
用信心和信念迎接新一轮的朝日
明天的太阳一样温暖
明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九寨沟，挺住啊
挺住一路的惊险，提心吊胆！当他们驶离盘山路段，真正逃离危险的时候，已身心俱疲，真正体验到什么叫生死一线、死里逃生。当他们抵达成都，办理入住的时候，虽然还没到家，但已经有了回家般温暖的感觉。大张的眼泪终于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活着真好！一切安好，感恩在心！珍惜每一天！
在震后紧张的救援过程中，也穿插着许多直抵人心的画面。
一对80后小夫妻。2017年8月，是他们结婚10周年纪念，两人决定到九寨沟庆祝。8日晚上9点过，夫妻二人正在吃饭，一下子感觉晃动，妻子李雅本能地往桌子下钻，看到身旁墙壁垮塌下来，丈夫况永波一下子过去将妻子紧紧护在身下。
一辆载有31人的旅游大巴行驶在S301公路上，37岁的吕某和妻子叶某坐在最后一排，他们的女儿坐在两人中间。如果一切顺利，大巴车离开九寨沟沟口后，约半小时就会抵达酒店。住一晚后，他们将来到成都，吃顿热腾腾的火锅，然后结束旅程，返回武汉。然而，没有如果。当晚9点15分，大巴车驶进122林场，道路两边，山头被森林覆盖，似乎很平静。但，一切来得那样突然，巨石沿着山头滚落，碾过森林，砸向大巴。整个过程不超过30秒钟。
有一对来自湖北武汉的年轻夫妇，带孩子前往九寨沟自驾游，车辆被巨石砸到，孩子母亲当场身亡，而父亲则在临死前砸碎了车窗，将六年级的孩子推了出去。“我想陪你一起长大，可如果不能，我希望你活着。”这或许是那位父亲临终的心声。
9日，一名救灾特警在距震中50公里处路遇堵车，正好在自家附近，他的妻子便把4个月的孩子抱出来，让前往救援的爸爸抱了抱，特警则又将前往震中参与救援。
9日早上7点30分左右，乐山消防支队赴九寨沟救援的官兵，在途经绵阳市平武县城时遇到拥堵。奔波了一夜，救援官兵又困又乏又饿，然而这一切都被平武县城家乐饭店的老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为整夜奔波的消防官兵们送上牛肉面和水, 并真诚地对他们讲：“你们远道而来，真的辛苦了!”
地震发生后，成都13个献血点前排起了长队，其中有结伴而来的父女，有退伍军人，还有专门请假过来的上班族……截至9日17时，已有840位成功捐献血液。
截至９日16时30分，地震灾区已安全转移近６万名游客和外来务工人员，有关部门还在争分夺秒全力排查剩余游客。大量旅客平安抵达成都，纷纷点赞救援效率和后续安排。
9日上午，上了一夜晚班，本该下班休息的胡南平怕交接班的同事不清楚具体情况，继续坚守岗位。直至9日下午，终于与报警人大张的妻子取得联系，得知报警人及同行被困游客已全部得到救援，无一人伤亡。至此，胡南平已经在工作岗位上连续奋战了22个小时。
大张一家人终于平安回到了家乡句容，镇江110民警一直同他们保持着联系。当我采访他们的时候，大张的妻子说到当初在九寨沟遇到地震后的经历时，依旧很激动——毕竟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大张的妻子讲完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最后对我说：“你想在困难的时候，在危难的时刻，有谁能救你，110！我们国家真好！警察真好！那时候我们激动和感恩心情无法表达。大爱无疆！大爱无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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